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沦陷区内还有一些国民党留守机构在继续坚持工作,在上海地区就秘密设有一个“松江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为平祖仁。
平祖仁毕业于暨南大学,后留校,与郑振铎先生是同事。“八一三”战役结束后,他在上海办了一份《大英晚报》作掩护,暗中从事地下工作。该报从不唱高调,只登一些风花雪月的文章,所以在上海滩未曾引起76号的注意,一直平安无事。
1940年秋,松江公署出了个叛徒,一名姓汪的工作人员秘密投向76号,平祖仁及其手下一干人员等悉数被捕,松江公署被一网打尽。
可能是平祖仁等人在76号眼里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所以让他们写下自白书,表示悔过自新后,76号就将他们全部释放了。
平祖仁被76号放出来后,将《大英晚报》停办,很快潜返重庆。
平祖仁谈吐文雅,长相英俊,很有女人缘。一天,在重庆上清寺一个文化朋友的家宴中,平祖仁邂逅了当时活跃于演艺界的美丽女演员英茵,两人一见倾心。
英茵原名英洁卿,1916年出生于北京。她的父亲是鼎鼎大名的《大公报》的创办人英华(敛之),她的哥哥是曾为台大学英文系主任的英千里(骥良),同时她也是英若诚、英若识、英若聪的姑姑,更是英达、英壮、英宁的姑奶奶。
英茵是一个演员,出演过《生死同心》《十字街头》等电影,不过,相对来说,她在话剧舞台上的成就,要比她拍电影更出众,她曾出演《赛金花》《武则天》等话剧。
尤其是话剧《武则天》,1937年5月在上海卡尔登戏院连演两个月,场场人满。在话剧界,英茵的名字于这个夏天节节升温。
就在所有人在期待英茵有更精彩的演出时,她却失踪了。
1939年将近2022年之时,许多人发现所有的话剧演出,都没有了英茵的身影,于是,上海、香港的各大报刊纷纷猜测,有人说英茵是辣眼重庆的清苦生活而出走;有人说英茵投靠了汪精卫;有人说英茵是因为不满《塞上风云》的女主角被黎莉莉替代而负气出走;香港报纸则以“英茵情奔”为题大肆渲染。
对各种报刊的揣测性渲染和夸张,英茵一直保持缄默。
这个时候,她和平祖仁已来到上海。平祖仁是反日的谍报人员,在他的影响下,英茵也加入了这支抗日的队伍,就这样,一对情人成为“抗日锄奸”的情报员。
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身份的隐秘,因此“情奔”更为有力地做了烟幕弹。后来平祖仁由于工作出色,被提升为负责上海对日情报战的站长。英茵则配合他的工作。
平祖仁领导的情报站行动组,在英茵的协助下,于黄浦江畔杀了不少罪大恶极的国外军官和卖国求荣的大小汉奸。
1941年5月,由于叛徒出卖,平祖仁不幸被捕。在狱中,他受尽76号特务的严刑拷打,但他宁死不屈,什么也不说,最后被76号特务杀害。
平祖仁被捕以后,英茵积极想办法营救通过别人介绍,她与76号的李士群见了面。李士群说可以商量,不过最少也需要50两黄金,而且他让英茵送黄金的时候要一个人,不能有其他人。
英茵与平妻费尽心思,凑齐了50两黄金,但是当她按照李士群的要求来到新亚酒店时,李士群却变卦了,他无耻地提出让英茵陪他一晚上。
英茵不想答应,可是为了救平祖仁,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在她苦苦挣扎的时候,李士群的老婆出现了。
原来,自从英茵开始找李士群的时候,叶吉卿就开始注意李士群与英茵的秘密来往。
当李士群与英茵在新亚酒店交易时,叶吉卿带人将两人堵在房间里。
叶吉卿打翻醋罐子,认定李士群和英茵两个人没有好事,她扬言要英茵人财两空。
李士群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唯独对老婆言听计从。平祖仁也就因叶吉卿的参与,很快就被76号枪决。
英茵得知平祖仁牺牲的消息后,悲痛欲绝。为了掩护平祖仁的朋友和同志,她没有通知他们,亲自一个人去领尸,把平祖仁的遗体送到大众殡仪馆,让化妆师把他额上的枪孔补好,将他安葬在万国公墓。
英茵不仅办妥了葬事,还把剩下的钱给平祖仁的妻子和孩子做以后的生活费用。英茵对平祖仁的情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日伪发现了英茵谍报人员的身份,有7件重大谍报案与她有关,其中5件是她乔装舞女或妓女,诱骗日伪人员到预定秘密地点由谍报人员处决,有9名日寇及汉奸以这样的方式被暗杀。
李士群在平祖仁死后,曾两次把英茵喊去谈话,并明确告诉她不可以离开上海,哪里也别想走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暴露,日伪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一周之后,英茵邀请合众电影公司演职员到家中相聚,席间她不经意冒出一句话来:“人死万事清静,不必再受精神之苦。”这个时候的英茵,已经有了身亡的念头,不过,当时在场的人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1942年5月20日,英茵出现在上海国际饭店七〇八号房间,手中不是安眠药,而是换成了生鸦片,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英茵在服毒前还留下了一封内容晦涩不能道明的遗书给合众电影公司的老板陆浩,内容大致为“陆先生:我因为……不能不来个总休息,我存在你处两万元,作为我的医药葬费,我想可能够了。英茵5月19日”。
为了像平祖仁一样,永不泄露秘密,英茵选择以死相抗。遗书中‘因为……’就是怕国外人找麻烦,才隐约其辞。当时陆浩看完遗书就烧掉了。
英茵死后,日伪报纸曾以‘殉情’为题大肆渲染,想用此掩盖其罪恶嘴脸。
但是,著名作家郑振铎作为此事见证人,写了《记平祖仁与英茵》一文,郑在文中说:‘这是一出真实的悲剧,可以写成伟大的戏曲和叙事诗的,我却只是潦草地画出一个糊涂的轮廓,渲染和描写的工作是有待于将来的小说家、戏剧家或诗人的。'”
当时,上海各大报纸都刊出英茵身亡的消息,其遗书中的一句:“我感到全身疲劳,我要总休息了!”引得人们无不扼腕叹息!
英达曾说过,电影《风声》的拍摄,就是为了纪念他的姑奶奶英茵,和76号特务战斗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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